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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電視媒體報導著蘆洲大火的現場,火場中不斷被送出的傷者,抱著孩子打算利用繩索垂降的母親卻在眾人的驚呼下從六樓墜落。一幕幕的情景讓我想起1986年許許多多的美國民眾透過電視銀幕目睹挑戰者號太空梭昇空爆炸後所造成的心理創傷與難以磨滅的驚恐反應,美國的教育與心理衛生界付出了極大的心力投入在這個事件創傷處理。這個例子提醒的是,即便是透過銀光幕,災難事件對於心理層面造成的衝擊未必不亞於親臨現場,尤其是我們的孩子。記憶猶新的是六月SARS期間三歲的小姪子擔心地問著:「我也會得SARS死掉嗎?」但人生的無常不容易簡單地回答,也未必要立即地有答案,我們必須懂得,「問問題」的心裡有著更深的聲音。

災難事件的直接衝擊即是對於我們自身「安全」的威脅。相較於兒童,生活經驗使得成人在心理層面築起一道堅厚的防護牆(也就是心理學所說的防衛機制),表面上看來我們似乎因此而顯得較能冷靜地抵禦衝擊,面對變局。然而,防衛機制的運作也導致一個自我狀態隔離的結果,阻隔了自我與旁人間的情感交流,努力地想從情緒中抽離。於是,面對意外有人急切地於弭平傷痛,走出悲劇。有些人往往為感受到當事人深沉的痛苦,而在心中的升起了擔心與害怕,認為自己無能為力,幫不上忙,做不了什麼,於是不自覺地逃避與疏遠。更多你我的反應是告訴當事人想開一點、別想太多、快樂一點,以為「想開一點」輕易地如同打開燈火的開關,假想負面情緒可以如同關水龍頭一樣的扭緊,進而責怪當事人沉溺在負面的情緒裡不願點亮自己心裡的燈、快速地驅除哀傷的陰霾。

許多的當事人也這樣地要求自己,於是採取隔離、忘卻的策略努力地急於擺脫情緒。結果是,心理的傷更重、更痛,增添了孤獨與不被瞭解的哀傷。有些當事人感受到對你造成的負擔與麻煩,為了別再讓你逃得更遠,他擠出笑容如你所願地告訴你他好多了。又或者他也選擇離開你,遠遠地將自己離開人。

可以預見的是蘆洲大火後的短時間裡,我們會忙著關切傷者的治療、家園的整理重建、責任歸屬的追究。透過忙碌幫助我們暫且遺忘了傷痛,輕忽了情緒的後挫力。然而災難事件的巨大衝擊將當事人沖離生活的常軌,內在心理糾結著複雜交錯的情緒反應,驚恐、悔恨、自責、悲傷、憤怒、悲傷....。這樣的痛苦折磨往往會經年累月地持續一段不算短的時光,旁人也未必能有所能體會與理解。

傷痛必須有時間使其沉澱轉變,但療傷的過程絕非置當事人於不顧地要求他們獨自承擔。災難事件的心理復原重要關鍵之一即在於你我於人際互動間展現的關懷與支持。心理諮商專業人員為了協助「安全」感破滅受傷的當事人,致力於營造出接納、信任的心理氛圍,協助當事人一步步地回到生命的軌道裡。在我個人的臨床實務經驗裡發現,當事人最渴望家人親友的支持、陪伴與鼓勵。心理受創的復原歷程如同因傷病而暫時失去某些生活功能的人一樣,需要耐心與細心地陪伴與鼓勵他進行復健,一點一滴地,對於心理受創傷的家人朋友,我們要懷抱著希望地真心相信,且願意陪伴他一起經過這一遭復原的旅程。

小姪子眨著眼睛像似在等著一個答案,我沒能簡潔有力地回應他的問題,心疼的是幾天惡夢的他,我微微笑地拍拍他:「久久(舅舅)跟你睡睡喔!」,他點點頭,拉著我的衣襟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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